比黄渤敢拍,尺度够放飞
回顾今年的第75届戛纳电影节,用神仙打架形容真的毫不夸张。
朴赞郁、是枝裕和、达内兄弟、大卫·柯南伯格……众多国际名导都带来了新作,主竞赛单元的竞争着实激烈。
最后脱颖而出摘得金棕榈的,却是一位对大部分观众来说还有点陌生的瑞典导演——鲁本·奥斯特伦德。
他执导的首部英语片《悲情三角》击败了《分手的决心》、《掮客》,斩获了今年的戛纳电影节最佳影片奖。
影片在戛纳首映后收获了长达几分钟的鼓掌和喝彩,但也有不少影评人毫不留情地给出了差评。
究竟是怎样一部神片,能在如此两极分化的口碑中拿下金棕榈——
《悲情三角》
Triangle of Sadness
导演鲁本·奥斯特伦德是近年来全球影坛上升最快的导演之一,他是戛纳的宠儿,除处女作之外的所有作品都入围了戛纳电影节。
2017年,以“补片”形式最后一名入围的《方形》同样斩获了最佳影片奖,奥斯特伦德收获首次入围主竞赛单元就问鼎金棕榈的好成绩。
今年凭借《悲情三角》,奥斯特伦德实现了五年内两提两中,坐火箭一般进入双金棕榈俱乐部,成为第九位得此殊荣的导演。
他的速度追平了科波拉最快斩获双金的纪录。
奥斯特伦德的家乡瑞典曾诞生过伯格曼、罗伊·安德森等电影大师,他在创作中也很好地继承了前辈作品中北欧风格的冷峻批判。
《悲情三角》中他将矛盾对准了更广阔的社会各阶层,以一出不断反转的闹剧,深挖人性的虚伪和权力结构的荒谬。
影片以Carl和Yaya这对情侣的视角展开,同为模特的他们,一个是在试镜时被百般挑刺揩油的糊咖,一个却是大秀开场、炙手可热的超模新星。
工作收入、社会地位的不平等让看似登对的金童玉女摩擦不断,为了晚饭谁结账的问题他们争执了一整晚,Carl更是控制不住自己在酒店的电梯里歇斯底里。
然而这边结账风波悬而未决,镜头一转已来到了一艘豪华游艇上。
来来往往的旅客都是动动手指就能左右地球转动的大佬,只有这对小情侣是受品牌方之邀,用颜值为船票买单。
这趟旅程只是纸醉金迷的上流社会生活的日常。
按照原本的剧本,他们会在船上纵情欢乐,在华丽的宴会厅中享受珍馐美味,在彼此的商业互吹中将气氛推向最高潮。
但一场本可以避开的暴风雨却改写了这一切,狂风巨浪中优雅的名流们一个个因为晕船化身喷射战士,把船上搞得一片狼藉。
而本应保障乘客安全的船长不仅是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更在遭遇暴风后依旧喝得酩酊大醉,弃整艘船于不顾。
风浪中无人驾驶的游艇就这样一步步走向失序:剧烈的颠簸,奔涌的秽物,广播里船长刺耳的疯言疯语,船员不专业的操作带来的停电。
好不容易风雨平息,游艇上恢复了短暂的平静,但很快,一场灭顶之灾就无情地摧毁了这份难得的平静。
暴风雨将这些社会名流送进了海盗的地盘,游艇很快在枪炮声中化为了碎片,最后只有少部分幸存者漂流到了陆地。
在荒无人烟的孤岛上,曾经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很快就退化成了为一点食物、淡水争执不休的野蛮人。
漫长的荒岛求生中,更荒唐的事情更是一件件接踵而来,每个人的虚伪面具都被撕破,露出真实的人性阴暗面。
《悲情三角》的情节宛如欧洲版《一出好戏》,但奥斯特伦德通过两级反转的故事传达出了更尖锐的批判。
开场Carl试镜时,模特们针对奢侈品和大路货摆出不同的pose和表情,这种刻板印象也是生活中不同社会阶层的对立。
影片情节几次反转,但处处都存在着此类上位者与下位者之间的对立,以及这种权力机构中的压迫和剥削。
即使在Carl和Yaya的情侣关系之中,也存在这种不平等。
更成功的Yaya明显是上位者,而Carl则通过争吵希望能在这段关系中赢得更多尊重。而女友的冷漠,显然证明了这一次次努力的徒劳。
游轮上的阶层对立更加明显:
身着制服的船员们在宽敞明亮的员工舱里为即将到来的远航加油打气。
而就在他们脚下狭小逼仄的低等船舱里,负责脏活累活的劳工们只有叹气的份。
船上的乘客们则更站在了这个权力金字塔的顶尖。
即使像Carl这样白嫖的乘客都可以随便编个借口就赶走船员,其他特权阶层的乘客就更是一面挥金如土地装点门面,一面对其他人颐指气使。
看起来岁月静好的老夫妇,实际上却是手上沾满鲜血的军火商。
他们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对Carl和Yaya这对年轻人大谈自己的手榴弹生意,最后还将之冠以爱的名义
但导演奥斯特伦德深谙“天欲其亡,必令其狂”的道理,这些道貌岸然之辈自掘坟墓的反转很快就来了。
第一条导火索就是游艇的船长。
载着财阀名流的游艇,却由一位马克思主义者掌舵。
船长以自己权力范围内最大的蔑视回敬了这些特权阶层:
登船后他几乎处于罢工状态,唯一履职的时候就是将船长晚宴的时间定在了本该避开的风雨之夜。
另一边,富太太心血来潮要所有船员停止工作去戏水玩乐,以体现自己的慷慨和体恤。
尽管船员各种解释不能离岗的规定,但她还是以权势逼人达到了目的。
而这也导致晚宴推迟了半个小时,昂贵的食材因此变质。
诸多巧合的蝴蝶效应,才有了这场撕开所有人遮羞布的肮脏盛宴。
而最后将这团混乱拖入深渊的依旧是他们自己——风雨平息后,一枚手榴弹扔到了军火商老夫妻脚边。
流落荒岛的段落中,因为掌握捕鱼、生火等必备生存技能,游艇上的清洁女工成了小社会的统治者。
众人身份地位的两级反转揭开了更深层的人性的虚伪和腐化。
也许是在游艇上耳濡目染,刚从底层爬上来的清洁工很快就学会了如何以势逼人。
她没有分享劳动成果,而是以极其强硬的手段,以食物作为让其他人臣服的筹码。
在地位巩固后,清洁工甚至还无师自通了权色交易。
他以更优待的生活条件换取小鲜肉Carl的肉体,即使岛上还有他的女友也毫无顾忌。
奥斯特伦德毫不留情地嘲弄着人的劣根性:人生而平等,但某些人更平等。
即使曾经卑微如尘,一朝得势也会迅速把曾遭受的苦难抛之脑后。
权力就是人类社会最可怕的毒品。
最后真相揭开,原来荒野求生这么久的海滩隔壁就是一个豪华度假村。
奥斯特伦德用这样一个残酷而又荒谬的玩笑捉弄了包括观众在内的所有人,身份、地位、权力,一切都是黄粱一梦。
“悲情三角”在英语中意为人皱眉时额头形成的三角区。
透过这个荒诞的故事,仿佛可以看到导演皱着眉冷眼审视着一切。
闹剧落幕,依然后劲十足,《悲情三角》值得一座金棕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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